“听我说,孩子……阴影已经降临,不管你做什么都无可挽回……你越急着消灭你的敌人,就越快把你的人民送入他们的毒手……”
“……这可不是一棵枯萎的苹果树,这是一座住满人的城市-…”
“……我们知道的太少了,不能仅仅出于自己的恐惧就把他们当成动物一样屠戮殆尽1
“你?你的手下撒了谎,还背叛了那些为你而战的雇佣兵-…这?是泰纳瑞斯国王的小孩。”
可是他们都看不见,懂不了。吉安娜……乌瑟尔……泰纳瑞斯……穆拉叮他们都曾想用语言或是表情,告诉他他错了。
他在农场前放慢脚步。他的奴仆们已经先到一步,现在这里只有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。阿尔萨斯认出了他们:一个男人、一个女人,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若的年轻人;他极力抑制心中的悲痛,能够就这么死去,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运。
他不是来看花的。
他转身朝一座几乎有七年历史的坟墓走去。野草已经覆盖其上,但墓碑依然清晰可辨。实际上,他就算不去看也知道里面埋着什么。
他静静地站了一会,对墓中死者的悲痛更甚于他亲手杀死的父王。
这力量属于你。那个声音响起。随心所欲去做吧。
阿尔萨斯紧紧握住霜之哀伤,另一只手往前伸出,黑暗的光辉在他的手周围流转,速度逐渐加快,然后顺着他的手指如蛇一般翻滚着蜿蜒射出,一头扎进大地。
阿尔萨斯感觉这能量与地下的骷髅相联结。他心中一阵狂喜,泪水刺痛了眼睛。他举起手,将冰冷黑暗的大地之下,那已经告别死亡的东西从七年的沉睡中唤起。
“起来1他一声号令。
坟地迸裂开来,土块四散溅落。白骨的长腿踢蹬着,马蹄在涌动的泥土上寻找着支撑,它的头骨穿透泥土往前探出。
阿尔萨斯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,苍白的脸上漾起笑意。
我看着你降生,他回忆起那个湿漉漉包在膜中蠕动着的小生命。我亲手将你带到这个世界,又亲手送你离开……现在,由我之手,你重获新生。
骷髅军马挣扎着破土而出,它踏稳前腿撑起身来,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红色的火焰。它晃动着头颅腾跃起来,尽管软组织早已腐烂不复存在,骷髅军马还是发出一声嘶鸣。
阿尔萨斯颤抖着,把手伸向这匹亡灵生物,它嘶叫一声,用只剩下骨头的口鼻蹭着他的手。七年前,他造成了这匹马的死亡;七年前,他擦干脸上冻结的泪珠,举剑刺穿这匹心爱战马的心脏。
他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,但现在他明白了,这不过是他命运的一部分。要是他当时没有杀掉这匹战马,那么现在就会失去它。活着的马都会惧怕他,但亡灵却不同。它的眼睛冒着火焰,全身骨骼由通灵术连接在一起,阿尔萨斯衷心感谢那位神秘巫妖王赠予的礼物。现在,战马和骑手最终破镜重圆,如同他们天生注定一般。
七年前的那件事不是一个错误,他从来就没错过。那时没有,现在也没有。
永远不会。
而这就是明证。
霜之哀伤尚带着父王鲜血的殷红,而他现在统治着这个国度。死亡将临,天下大变。
“这个王国将会陨落,”他一甩斗篷骑上马背,向他心爱的战马允诺道:“而从这残垣之上将诞生一个全新的秩序,它将震撼整个世界1
战马长嘶。
所向无敌。插曲前奎尔萨拉斯游侠将军、女妖、被遗忘者的黑暗女王,希尔瓦娜斯?风行者一如生前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皇家区走来。
她喜欢以这个实体形态从事日常的活动。她的皮靴走在幽暗城的石砌地板上悄无声息,然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注目着他们的女王,独一无二、永远正确的女王。
曾几何时,她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和蔚蓝的眼眸,肤色美如鲜桃。那时,她还活着。可是现在,她的头发乌黑如夜略带银痕,总是笼在蓝黑色的斗篷下;她桃色的皮肤变为黯淡无光的青灰色。
希尔瓦娜斯穿着生前那套巧工精制的皮甲,显露出她修长而矫健的身躯。她的耳朵轻轻抖动,聆听着周围的窃语。平日里她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,作为这座城市的统治者,她通常是等待别人前来觐见。
皇家药剂师学会的头目大药剂师法拉尼尔在她身边快步走着,殷勤地笑着说道:“女王陛下屈尊降临,小人感激不荆”他一面点头哈腰,边走边说道,“您以前说过,试验一旦成功就要通知您;而您想要亲眼观看我们的??”
“我对自己的话当然记得很清楚,博士。”他们顺着一条弯曲的通道朝幽暗城深处走去的时候,希尔瓦娜斯厉声说道。
“当然,当然。我们到了。”他们现在走入的房间,对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恐惧之屋。在一张大方桌上,一个驼背的亡灵低声哼着歌,一面忙于把不同尸体的碎块缝合在一起。希尔瓦娜斯微微一笑。
“真高兴能看到有人如此喜爱他的工作。”她有些调皮地笑了笑。那个学徒有些吃惊,然后深深埋下头去。
房间里有某种能量在低声噼啪作响。其他炼金师各自忙碌着,混合药剂、称量原料、填写记录。空气中混合着腐臭和化学药剂的味道,还不甚协调地带着某种草药清新的甜香味。希尔瓦娜斯对自己的反应有些震惊。这草药的芬芳让她奇怪地有些……思乡。幸运的是,这份柔情并没有持续多久。这种感情从不会持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