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尔萨斯跳到一边,勉强躲过这柄武器的一击,感觉它带起的风扑在脸上。乌瑟尔表现得既冷静又专注……而且致命。他把这看作是自己的责任:杀掉弑父的儿子,阻止邪恶蔓延。
阿尔萨斯也知道杀掉这个曾经教导过自己的人是他的责任。他必须消灭掉自己的过去……所有的过去。否则就会永远对怜悯和宽恕抱有不切实际的甜美幻想。他大喊一声,霜之哀伤迎头落下。
战锤落下,准确地击中了阿尔萨斯的腹部,让他感觉整个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。圣骑士全身发散着圣洁的光芒,在他闪亮战锤的打击下铠甲扭曲变形,也多亏这身铠甲才救了阿尔萨斯一命。阿尔萨斯躺倒在地,霜之哀伤脱手飞到了一边。他痛苦地挣扎着,努力呼吸想要站起身来。圣光啊,他曾抛弃了它,背叛了它。如今惩戒终于来临,经由它最伟大的勇士、阿尔萨斯昔日的导师、光明使者乌瑟尔之手,带着它最纯粹的光辉和意志。
笼罩着乌瑟尔的光辉愈发强烈,圣光灼烧着阿尔萨斯的眼睛和灵魂,让他痛苦地扭动着。他错了,不该背弃它,那是多么可怕的错误啊,而今它的仁爱变成了难以平息的怒火。他往前看去,注视着乌瑟尔闪耀着炽白光辉的眼睛,泪流满面地等待着最后一击的降临。
有光即有影,有日即有夜。哪怕最明亮的烛火也有熄灭的时候。
最明亮的生命亦是如此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把空气贪婪地吸入肺中。在那一瞬间,阿尔萨斯看到包围着乌瑟尔的圣光黯淡下来。接着,乌瑟尔再次举起战锤,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。
但是阿尔萨斯已经不在原地了。
如果说乌瑟尔是一头野熊,巨大而有力;阿尔萨斯就是一头猛虎,强壮而敏捷。乌瑟尔和他的武器或许有着圣光祝福的强大力量,但战锤并不是一把快速武器,乌瑟尔的战斗风格也不以快速见长。而霜之哀伤虽然是一把巨大的双手符文剑,却灵活得仿佛能自己战斗一般。
阿尔萨斯再次向前冲去,这回他没有迟疑,而是开始认真地战斗。他毫不客气地攻击着圣光使者乌瑟尔,不留给对手丝毫举起武器蓄力重击的机会。乌瑟尔震惊地瞪大眼睛,然后又坚毅地眯起来。
然而一度在他强壮身躯上明亮闪耀的圣光却在逐渐减弱。
在巫妖王赐予他的力量面前黯淡下来。
霜之哀伤一剑剑劈下??这一下击中战锤闪亮的头部;那一下削中它的锤柄;再一下砍在乌瑟尔的肩膀上,正中肩甲和护颈结合的狭窄部位,深深地斫了进去??乌瑟尔痛哼一声往后蹒跚退去。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。霜之哀伤渴望愈炽,而阿尔萨斯也想给它更多的满足。
阿尔萨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,满头白发飞扬起来,然后猛攻上前。霜之哀伤几乎砍断了乌瑟尔的手臂,巨大的战锤闪耀着从他无力的手指间坠落。猛烈的一击让乌瑟尔的胸甲凹陷下去,然后同样位置的第二击切开了铠甲,撕裂了下面的皮肉。圣光使者乌瑟尔沉重地跪倒下去,他的徽章碎裂着飘落在雪地上,上面蓝色和金色的徽记象征着他曾经为之战斗的联盟。他抬起头,呼吸变得艰难起来,嘴里涌出的鲜血沾湿了髯须。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。
“我真希望地狱里专门有个位置留给你,阿尔萨斯。”他咳了起来,嘴里喷着血沫。
“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,乌瑟尔。”阿尔萨斯冷冷地说道,举起霜之哀伤准备最后一击。符文剑几乎渴望地低吟起来。“我可是要永生不死的。”
他把符文剑笔直地刺下,穿透了乌瑟尔的咽喉,截断了他反抗的话语,刺穿这颗伟大的心脏。乌瑟尔几乎是立刻断了气。阿尔萨斯拔出长剑,退后几步颤抖起来。当然,这次只是因为放松压力和欣喜若狂的缘故。
他跪下身捡起骨灰罐,在手里捧了许久,然后打破封印把罐子翻了过来,倒出里面的东西。泰纳瑞斯国王的骨灰如雨泼下,灰暗如同染疫的面粉,洒落在雪地之上。突然间,风向一转。一代君王最后剩下的灰色粉末突然被吹扬起来,如同有生命一样猛地泼向死亡骑士。阿尔萨斯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,他本能地抬起手护住面部,骨灰罐从他手中掉落,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。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去,却已被呛得猛咳起来,刺鼻的骨灰让他感到窒息。他突然惊恐起来,戴着护甲的双手在脸上拍打着,想要擦去这些堵住口鼻刺痛眼睛的细细粉末。他吐着口水,胃里一阵翻腾。
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片刻之后,他站起身,再次恢复了镇定。即便他还有感情,他也已经把它埋藏在内心最深处,连自己也无法触及的地方。他回到装着克尔苏加德腐臭尸液的绞肉车旁,板着脸把罐子塞到一名天灾士兵手中。
“把死灵法师装进去。”他下令道。
他跨上无敌。
奎尔萨拉斯并不遥远。第十八章前往高等精灵的国土花了六天时间,在此期间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之影深入交谈,并且召集了一支非常、非常庞大的军队。
绞肉车跟随着他从安多哈尔向东一路隆隆碾去,经过了费尔斯通农尝达尔松果园和盖罗恩农场等等小村小镇,穿过索多里尔河进入洛丹伦东部。到处都是被复生的瘟疫死者,只要一个简单的精神命令就能让它们如忠犬般紧随。照顾它们也很容易……它们以死尸为食,而那东西多得不得了。
瘟疫的牺牲品、用不同尸块缝合的憎恶、死者的幽灵。阿尔萨斯早知道会有这些东西加入。但新加入他麾下的另一支盟军却让他先是吃了一惊,然后又高兴起来。